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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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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

日全食的時間不長,也就四五分鐘,這期間即使霍瑾瑜沒有出宮,也能想象宮外百姓的慌張。

日全食結束後,天恢覆明亮,看著晴空萬裏的天空,仿若剛才的黑暗只是大家的錯覺。

等到霍瑾瑜回神,發現身邊的內侍和羽林衛都跪在地上了。

“怕什麽?天黑了而已,又不是朕黑了。都起來吧!”霍瑾瑜轉身,負手緩步走入殿中。

跪著的內侍、羽林衛不敢反駁,也不敢嬉笑,小心翼翼地起身。

顧問處眾人在日食時也出來了,他們沒想到此次日全食持續時間如此長。

應陽羽看著天空刺眼灼熱的太陽,嘆息道:“看來馬上朝堂和民間要熱鬧了。”

尤其陛下自從登基後,一直動作不斷,明面上大家大多讚成、百姓支持,其實暗地裏也有許多人不滿的,尤其去年陛下才結束清理屯田兼並侵占的事情,進一步影響的就是地方達官顯貴的利益,在那些藩王眼裏,陛下將本屬於他們的歲祿克扣一半,而且還將他們孩子當成質子困在京中,還搶奪、幹涉他們在地方的權利,早就恨得牙癢癢。

洛平川也是擔憂:“其實倒不怕朝野的流言,可是現在才五月,我擔心後面……”

日全食這種“災異”,時人對它出現多有恐慌,是因為它出現的時候,多半會伴隨各種災異,類似地動、水災、旱災、疾疫……

其他人也是臉色微沈,他們中有人信這些,有人不信,但是作為顧問處的學士,這些年跟著陛下,學會了如何統計匯集各種數據,幾乎這些年一些地方災害發生頻率逐漸提升。

六七月份最容易發生的就是水災,更別說今年四月份蘇、松、湖、嘉四府已經有了水災,南方地區夏季還多雨。

徐於菟:“我等也管不了這些,只能盡力支持陛下,相信陛下!”

其他人點了點頭。

……

日全食結束後,在各衙門上班的文武百官又被召回紫禁城上朝。

霍瑾瑜對日全食沒什麽感受,但是她要顧忌朝野反應,現在召集大臣,就是商討如何降低影響。

有人覺得應該廣開言路,讓百姓指言得失……

有人覺得霍瑾瑜應該向上天自省,發布罪己詔……

也有人覺得應該大力整肅朝綱,日全食肯定是上天給霍瑾瑜的提醒……

總之,撇除其他事情,首先要舉行“攘災”的修德祈禱活動。

霍瑾瑜倒也幹脆,當即就命令欽天監主持相關活動,下午的時候,就帶著百官到天壇祭祀懺悔,然後茹素三天祈求上天的原諒。

至於民間,對於這次日全食,百姓們當然也怕,各種流言裹挾在一起,開啟“大家來找茬”。

有人覺得是因為朝廷有貪官蛀蟲,朝廷應該殺幾個貪官來祭天。

有人覺得是亡國征兆……

聽到這說法的霍瑾瑜:……

除非她死了,以現在景朝的條件,想要就近亡國太難,她就是現在直接嗝屁,也不會直接亡國。

這種說法傳出來太誇張了,要派人查。

有人覺得是朝中有太多屍位素餐的大臣,建議大臣“集體乞避位”。

霍瑾瑜:……

若是都集體辭職了,要累死她嗎?

這個時候不好好幹活,幹嘛要添亂。

不得不說,真有人聽到了民間的呼聲,真的上奏乞致仕,霍瑾瑜直接駁回。

……

有人覺得是因為霍瑾瑜沒兒子,所以上天發怒了。

霍瑾瑜磨了磨牙,說的好像歷史上那些兒子多的,就能保佑天下風調雨順似的。

不過對於這事,真有不少大臣順著竿子,開始催婚。

霍瑾瑜當做看不見,沒理他們。

……

有人覺得是因為地方那些藩王作孽太多,所以老天爺提醒霍瑾瑜要收拾他們。

起先這種說法比較小眾,大概一些地方藩王作孽太多,得罪了太多人,許多百姓迅速支持了這個說法……

霍瑾瑜對這種說法也挺有興趣的,據她調查,這次日食後,可是有許多藩王在暗中渾水摸魚,往她身上潑臟水。

既然是上天發怒,不能光她自省,整頓朝局,這些藩王在地方享福,百姓們說得對,日食發生,肯定有災禍發生,在災禍的發生,必然是因為有“蛀蟲老鼠”所致。

五月上旬,霍瑾瑜在朝堂宣布,表示因為有些藩王犯錯太多,導致上天降下警示,所以打算將其中罪行惡劣者,宣入京城訓斥,讓其自省,祈求上天的原諒。

文武百官:……

日全食這件事,終究要有人出來頂著,陛下沒錯,他們沒錯,當然就是藩王犯了錯。

再說陛下說了,挑選罪行惡劣者,又不是全部。

就這樣,五月底,霍瑾瑜宣召江王、趙王、和王、寧王、厲王進京面諭其非。

江王是因為貪淫不法,不僅強搶下屬資產,連對方妻女都不放過;趙王是強買良家子充宮人,因為這事怒殺十多人;和王是強占庶母庶妹,罔顧人倫,上任和王若是知道,棺材板都能翻了;寧王則是死性不改,剛剛清理完屯田侵占兼並,他又重蹈覆轍,侵占了十二頃良田;厲王則是幹涉馬市,夥同民間一些不良販子低買高賣,和當地的馬官勾結,搶奪地方百姓養的馬……

不來可以,那就是對皇帝大不敬,以謀反論處。

現在的霍瑾瑜有資格、有實力收拾他們。

百姓聽到這消息,當然高興,雖然不能收拾全部藩王,能收拾一部分也行。

之前日全食發生時,江王、趙王、和王他們這些人正等著看霍瑾瑜的熱鬧,誰知道這樂子卻跑到了他們自己身上。

拿到聖旨後,他們當然不想進京,但是若是不進京,烙下話柄,給了霍瑾瑜趕盡殺絕的理由怎麽辦。

這五王中還有覺得冤枉的,比如趙王,他覺得自己就只是殺了十二個普通百姓,搶了一個良家子,剩下沒有處置的藩王中還有比他的罪行更大的,比如那個英王年初的時候為了儲冰,奴役佃戶,造成二十六名百姓死亡,不比他的更狠?

其他藩王也覺察出這五王選的確實怪異,五人中一定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相同點。

等到五王磨磨蹭蹭從京城出發時,有些藩王經過調查也查出一些東西了,雖然這五王幹的不是人事,但是他們能在霍瑾瑜那裏“脫穎而出”,完全因為這五人在日全食這事上跳的太高,其中不少流言有他們的推手。

霍瑾瑜只宣了五王進京,但是對於其他犯錯的藩王,比如趙王這些,也都罰了歲祿,小一點的錯則是宣旨斥責。

六月,宋致與謝少虞共同上奏,臨濱海堰已經竣工,綿延數百裏的長堤修覆建造完成。

之前因為當地風潮、洪澇、幹旱流亡的民戶也都開始返回家園,周圍州縣的田地也都恢覆正常,百姓可以耕種,而且官府的鹽利收入也會增加。

霍瑾瑜大喜,嘉獎了宋致、謝少虞,同時謝少虞升任興化府的知府,消息一出,朝野震撼,謝少虞這升官速度可謂是亙古難聞。

之前許多人幸災樂禍謝少虞被陛下厭棄,這下是啪啪打臉,感覺嘴巴都快被打歪了,渾身冒著酸氣。

他們總覺得被陛下和謝少虞聯手耍了。

謝少虞當初對蘇氏出手,陛下雷霆震怒,將他驅離顧問處,雖說以謝少虞的背景不至於就此落寞,但是看著他和陛下決裂,一些人還是很痛快的。

發生那事後,謝少虞就被貶去地方當鹽官了,而昭王也被陛下留在京城裏,現在在燕都太學當院長。

現在謝少虞在地方有了實績,立刻被陛下升為知府,他們已經不敢想兩三年過後,謝少虞回到京城後,會掀起什麽風波。

這種戲他們看一次就夠了。

六月上旬,蒸汽機研究所推出了第四代蒸汽提水機,體型沒變,效率一下子翻倍,吸水能力達到十丈,而且褚慶霞他們為了提高效率,轉變思路,將汽缸壁和凝氣器分開,這樣整齊進入汽缸壁不會要損失大部分熱量,才能讓凝汽器起作用。

他們見速率提升後,開始想辦法精進儀器設備,設計分離式冷凝器、在汽缸的外置層設置絕熱層,減少熱量損失,用油潤滑,讓齒輪速度更快……

所以霍瑾瑜推測到了年底,褚慶霞他們給出的成果會讓她更加驚喜的。

因為天氣原因,六七月份不宜出海,許多在外航行的海商也都回來了,去年陳餘旭找到土豆得到的封賞就讓大家震撼不已,聽說陳餘旭的家鄉為了慶祝,大擺七天流水席,將祖祠重修了一遍,更加激起了大家的熱情,所以這一年沿海地區不斷有人帶過來各種海外稀奇植物和玩意。

前段時間福州又送進京一堆海外雜物,植物、手工藝一大堆。

讓霍瑾瑜註意到的是其中一種藤球,看起來椰子大小,柔軟、彈性佳,有點像古早的籃球。

當然霍瑾瑜不是想要打籃球,她註意到這顆球,是因為她懷疑制作這顆球的材料是橡膠。

詢問得到這顆球的商人得知,這種球是美洲一塊地方的土著很喜歡的運動,規則就是在不使用手和腳的情況下,讓球盡量在空中待更多的時間。

這種球是用一種樹幹上的汁液制作的,人們將這種汁液在火上燒煮後,煮沸的汁液會漸漸變硬,在凝固過程中,可以將它塑造成想要的現狀,當地的人用它制作器皿、鞋子還有護甲,因為可塑性強、有彈性。

霍瑾瑜確實是橡膠樹。

橡膠對於現代工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既然找到了,那就不能放過它。

霍瑾瑜命令景行與發現橡膠樹的商人合作,去海外尋回橡膠樹。

這樁樁件件喜事,逐漸掃除了之前日全食帶給她煩躁。

六月的天燥熱無比,京城的地被曬得滾燙,江王、趙王、和王、厲王也相繼入京。

宣王作為宗人令,所以霍瑾瑜毫不愧疚地將此事交給他了。

六月二十二上午,最後的寧王姍姍來遲。

此時驕陽似火,無情地燒烤著大地,人在外面就像被火球烤著一般,連風似乎都被烤化了,與空氣糾纏在一起,掀起一波波的熱浪。

宣王帶著三名禮部官員,坐在亭子裏等人,不管是他還是周圍的官員、侍衛,此時臉上都是汗淋淋的。

“寧王還要多久才來?”宣王黑著臉。

寧王的腦子被驢踢了嗎?一大早不來,偏偏等到日上三竿才出發,難道是想將自己熱死。

想找死,別拉上他。

“寧王殿下大概還要半個時辰。”一刻鐘前采取探查的侍衛抹了抹汗如雨下的額頭,無奈道。

宣王:……

他的臉色更拉了,眼看著要發火。

旁邊的官員連忙寬慰道:“宣王殿下,不如您先回禮部,我等等候寧王就行。”

宣王眼珠子轉了轉,嘴角露出一絲蔑笑,“等他幹什麽?咱們都被熱暈了。”

說完直接往後一倒,“都回去!”

官員們傻眼。

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員外郎糾結道:“殿下,不如您先回去吧,我等都等了這麽長時間,不差這一時半刻。”

宣王抓起石桌上的涼茶飲盡,“本王是宗人令,他居然還要本王等著,本王現下被曬暈了,等會兒進宮一定要向陛下告狀。”

說完,宣王給身邊的侍衛使眼色,讓他們將這些禮部官員也帶回去,順便將亭子中的坐墊、扇子、茶水都收了,他一只螞蟻都不給他留。

官員們無奈地被侍衛們塞上馬車,盯著對面同僚們滿是熱汗的臉,均是無奈嘆氣。

等入了城門,他們就聽到外面駕車的車夫大喊道:“宣王殿下還有大人們都被熱暈了,大家快讓路啊!”

路邊納涼的百姓好奇詢問發生了什麽事。

車夫和護衛就說了寧王為難宣王,讓他們在太陽底下守了一個時辰。

之前五王進京之前,為了防止被霍瑾瑜清算,一直在暗地裏派人傳謠言、賣慘,控訴霍瑾瑜迫害他們。

現下寧王這陣仗,讓百姓看出地方的藩王有多猖狂了。

百姓們看著宣王他們的車駕向醫學院方向駛去,又看了看頭頂的天,聽著耳邊刺耳的蟬鳴聲,默默罵了一聲“鬼天氣”。

……

“我早就說寧王猖狂,沒想到連宣王也敢忽視?他就不怕被宣王穿小鞋?”

宣王現在可是宗人令,管著宗藩所有事情,除陛下以外,就是他們頭頂的天。

“誰知道,說不定看不起宣王瘸了腿。”

“我覺得寧王他是將氣撒到宣王身上了,若是陛下去接,他敢嗎?”

“嘖,做什麽春秋大夢,寧王、和王他們是來進京受訓的,還讓陛下去接?想多了。”

“我看這五個王裏要死一兩個王,現在看來寧王可能性最大?”

“嘶……賭這麽大,寧王又不是謀反,陛下這些年就斬了兩個王,你說這話,難道有什麽小道消息。”

“兄弟,你說這話,可就是天真了,陛下看這些藩王不順眼,寧王現在得罪了宣王,他是沒指望了。”

……

等到寧王的車架到達城外,就被告知等著他們的宣王等一眾官員都中暑了,現在正在醫學院的醫署養病。

寧王大驚失色,顧不得其他,連忙進城去看宣王。

可是宣王壓根不見他,只是派了人將他送到了安置的住所中。

寧王安置好後,就給宮中送了信,給宣王還有禮部官員們也送了禮致歉。

同時派人打聽一下京中的消息,然後就發現不得了了。

因為宣王中暑這事,他在許多百姓的言語裏,已經快是半個死人了。

“……”寧王緊緊地捂著胸口。

他現在明白宣王的險惡用心了。

然後次日,剛進京不到一天的寧王也病了,聽說因為水土不服,上吐下瀉,原先一個二百斤的胖子一夜之間瘦了一圈。

伴隨寧王生病後,和王、趙王、江王、厲王也都開始生病,太醫院的禦醫人手一下子緊缺起來。

……

霍瑾瑜聽到消息後,眼睛微瞇,這群人真要打算用這招嗎?

既然自己主動生病,那麽是否痊愈就是她來決定了。

第三天,五王醒來發現自己被圈禁了,不能離開王府,早晚還要喝禦醫熬的苦藥,頓時暗呼不妙。

當天下午,霍瑾瑜專門到五王的府邸看望五王,賞賜了養病的藥材,貼心囑咐他們養病。

現在五王都“生病”了,如果她再過分苛責,顯得她刻薄寡恩了。

霍瑾瑜回去後,順便讓人放出了相關消息,讓民眾看看這群藩王有多脆弱。

宣王聽說後,豎日早朝結束後,也帶著能安神的藥材去看了五王,他覺得這五個藩王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需要這些藥。

朝野見五王居然“養病”了,覺得有些不適應,在五王進京前,他們就設想朝野會有一場輿論硬仗要打,誰知道寧王來之後,將其他四王帶偏了,齊齊都裝起病。

霍瑾瑜表示,眾卿莫要胡說,五王真的生病了,她一定讓禦醫認真醫治,讓五王百分百健康地離開京城。

至於沒離開,那就是身子還沒有痊愈了。

並且為了證明她不是囚禁,霍瑾瑜還叮囑昭王每旬組織一些太學的學子看望五王,弘揚敬老、愛老精神,陪他們說說話,幫助各位“老”王爺打理住所,至於今年不到三十歲的和王也被囊括了。

這事外人聽著挺有趣的,最起碼同在殿內的徐於菟、韓植、檀菱他們都心中發笑。

不過昭王後背卻是冷汗直冒,聽得膽戰心驚。

過去一年,他因為被困在京城,心中一直心塞不已,江蓮帶著兩個子女不理他,平時來王府也只是看望母妃,王妃因為娘家的事情,對他似乎也有怨言,和他不大親近,就連他與王妃的兩個子女,因為江蓮,對他也是生疏的。

他在京城宛如一個孤家寡人一般,可是現下和五王一比,他就覺得舒服了。

如此誅心的舉動,也只有陛下能想得出。

比起被迫“修養”的五王,他只是不能回封地,母妃、孩子、妻子都在身邊,而且還有官職,雖說沒有多大權利,但是說出去也有面子,對外也能可以解釋他為了母妃和太學的學子主動留在京城,在天下人眼裏,他的名聲要比五王好太多。

昭王聲音微顫,強顏歡笑:“陛下說的是,臣回到太學後,一定好好安排。”

“朕相信皇兄一定能辦好,寧王、和王他們見到宗族小輩前來探望,相信也會心情舒暢,有助於養病。”霍瑾瑜手中狼毫在指尖不停轉動,忽而手一滑,狼毫在空中揚起一個拋物線,直接落到了地板上。
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狼毫的翡翠筆身碎裂成三瓣,有一截筆桿正好滾到昭王腳邊。

霍瑾瑜註意到剛才玉筆掉落時,昭王似乎全身抖了一下,頓時挑了挑眉,緩步上前,撿起地上的碎片,擡頭沖著昭王淡然一笑,“皇兄莫怕,這筆是朕不小心弄碎,不會訛到你身上,皇兄若是喜歡,朕送你幾支,這玉筆溫潤冰涼,最適合夏日用了。”

“陛下說笑了。”昭王神情有些尷尬,目光躲閃,不敢看著霍瑾瑜的眼睛,怕被挑出錯。

霍瑾瑜見狀,轉身從禦案的筆架上又拿了一只水墨色的玉璧遞到昭王掌心,溫聲道:“皇兄自從歸來以後,謹言慎行,謙虛謹讓,朕是信任皇兄的。”

“多謝陛下誇獎!”昭王握住筆,察覺掌心出了細汗,默默將筆攏進袖子裏,防止滑落。

霍瑾瑜又與昭王聊了一刻鐘,詢問了貴太妃的生活,然後就放人走了。

昭王手中攥著筆盒大步走出宮殿,門口的熱浪讓他松了一口氣,感覺心中的冷意漸消,剛才在內殿與陛下相談,他感覺再等一會兒,他就要比墻角的冰鑒還涼了。

“謹言慎行,謙虛謹讓……”昭王呢喃著這兩句話,嘴角露出苦笑。

算了,他算是看明白,其他藩王未必有他這樣的幸運,比起之前流放、賜死、砍頭的藩王,五王只是養病,已經是不錯了。

七月初,長江大水,兩淮再次被淹,霍瑾瑜派遣治水能臣修覆堤壩,就近截調漕運糧食賑災,包括監督賑災的禦史,還將顧問處的萬鴻飛派出去……

七月十五,四川發生地震,過半地區被波及,傷亡百姓達到九千人……地震發生後,局部地區又爆發鼠疫,民間有一村子的人全部死亡,霍瑾瑜又調派藥材、禦醫,募集民間大夫前去四川支援賑災,防止鼠疫擴散。

七月十六,廣州發生超強颶風,暴雨下了一夜,數萬畝良田被淹,其中就包括戶部在廣州建造的農事試驗場,四名官吏為了保護培育的良種溺死……

七月二十五日,四川地區百姓被□□迷惑,聚眾造反,搶劫官府賑災糧食和藥材……當時四川接連遭受地震、鼠疫,造反百姓武力不足,很快被鎮壓。

……

大家看著這一波波天災人禍,更是對五月的“日全食”深信不疑,一時間謠言四起,許多人擔心下半年災害連連,開始囤積糧食和藥材,各地糧食、藥材價格瘋漲,短短三天,已經翻了一倍。

霍瑾瑜沒辦法,她管不了老天爺發神經,只能盡全力賑濟,除了調動中央的力量,地方的互幫互助也不能少。

八月的時候,各地災情減緩,部分地區已經從天災中緩過來,流亡的百姓開始回到家園。

眼看著八月過去,誰知八月最後一天,厲王的世子以“清君側,救父王”的借口起兵造反,發布檄文,聲討朝廷。

消息傳動京城後,在京城“養病”的厲王眼前一黑,他這兒子真是“孝順”啊!

霍瑾瑜被今年這一波波事情鬧得已經快要爆炸了,聽說厲王世子謀反,當即表示,她要禦駕親征——

她要騎著追雲,砍死厲王世子……

果然藩王都不是好東西——

今年“日全食”的兇兆就是給這群藩王下的。

滿朝文武當然不願意,現在這個時候,若是陛下再出了事,朝廷真的要完了。

六部重臣勸完,又讓曾太傅、謝公他們勸,長公主、毅王那邊也在哄著。

厲王世子那邊聽說霍瑾瑜要禦駕親征,十分興奮,馬上命令屬下招更多的兵,制造更多的武器盔甲,同時給平時與厲王交好的那些藩王送信送禮,想讓他們一起“清君側”,到時候進京平分天下。

這個美夢就做了二十天。

第二十一天,厲王世子還躺在床上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時,感覺脖間一涼,睜眼就看到毅王單手持刀,而刀尖就抵在他的喉嚨。

“毅王——”厲王世子直接給嚇哭了。

怎麽回事,沒聽說毅王往他這裏趕啊!

這一定是做夢。

對!

俗話說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肯定是他想多了才會夢見如此可怕的場景。

厲王世子自欺欺人地閉上眼,翻身蜷縮進錦被裏。

“這厲王兒子出生的時候,確實沒有將腦子丟了嗎?”陳飛昊輕佻的笑聲在厲王世子頭頂響起。

對於厲王世子,若問他最怕誰,他爹厲王排第三,毅王排第一,陳飛昊排第二,現下兩個一起出現在他面前,厲王世子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
皇帝也太過分了,俗話說,殺雞焉用牛刀,毅王、陳飛昊都是邊陲的鎮邊國柱,何必來折騰他。

而且他不解,難道毅王、陳飛昊沒有收到他的信嗎?

他信中講明,只要毅王、陳飛昊作壁上觀,就允許陳飛昊、毅王獨立,永不幹涉他們。

對於這封信,毅王和陳飛昊表示,他們真的想摘開厲王世子的腦殼,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腦子。

他倆都是掌握兵權的藩王,在北方有強大的影響力,厲王世子真以為憑借一句“清君側”口號,就能騎到他們頭上了。

“真想看看你有沒有腦子?”陳飛昊將他從床上脫下來,瞅著他披散的頭發,似乎真的在想著開腦殼。

厲王世子嚇的話都說不完整了,“你敢……你……你敢動手……我就上告朝廷,你與我是一夥的……到時候你們也活不了,藩……藩王沒有詔令不……不能不能……”

“誰說我等沒有詔令?”陳飛昊將他扔到地上,一腳踩到了他的膝蓋。

“哢擦”一聲,厲王世子的右腿無力地耷拉著在地上。

“啊!”厲王世子滿臉扭曲,青筋暴起,努力吸著氣想降低痛感。

同時他觀察到,此時院子裏圍滿了兵馬,院子中間堆滿了他的王府兵屍體,心裏更加淒涼。

“你們等著,你們不聽我的,難道還能管得了其他藩王,當今皇帝步步緊逼,將我父王困在京城,今日他的下場就是明日你們的下場。”厲王淒聲怒吼道。

陳飛昊聞言嗤笑,“你這種腦子能活到現在,未嘗不是上天和陛下的仁慈。”

毅王問出自己的疑問,“你給我和楚王的信是不是也送給了其他八個邊塞王爺?”

厲王世子吃驚:“你怎麽知道?難道你們都來了?”

明明父王說過,陛下三番五次打壓藩王,估計私底下有許多人不滿,等到了時機,只要振臂一呼肯定能引得眾人追隨。

陳飛昊嘴角微抽,“這叫什麽,廣撒網?”

“說不定真網到魚了。”毅王意味深長道。

他們在聽說陛下禦駕親征後,就緊急往京中送信,然後得到命令後,與陳飛昊打算速戰速決,同時也是震懾其他藩王。

陳飛昊右手捏著下巴,嘴角譏笑,“不會吧,真有人會看上他。”

厲王世子的這波操作,真是引蛇出洞了。

毅王冰冷道:“看不上他和背叛陛下不沖突!”

厲王世子倒在地上哭嚎,他現在後悔謀反了,不知道父王能不能救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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